燃冰

贝加尔湖畔，初春的密林，卡妙凝眸看着米罗，斑驳阳光下俊美的容颜、健美的躯体、跳跃着光亮的瞳孔，那是与血族腐朽之躯相悖的蓬勃的生命力，令人迷恋渴望。

为什么会喜欢这个人？卡妙在心里提问。

为什么茫茫人海，却偏偏是米罗？即使现存血族的数量锐减到大概只能填充地球上国土面积最小的国家，也该称得上是万里挑一了。

卡妙抬手揉揉眉骨，“米罗，为什么是我？”

“什么？”米罗有些诧异，不知道卡妙这话从何说起。

“为什么选择我？”卡妙目光平静，言语清晰，掷地有声，却不大，“身为安德鲁家族的一员，血族最高执行官的血亲，只要你愿意，未来即使没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你也可以过想要的生活。而我，只是一个没有家族庇护、失去选择权的棋子。”

“卡妙，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些！”

“我不知道。”卡妙摇头退后一步，“我曾经以为我知道，但不够。米罗，你或许只是不想一个人，死亡太漫长，而你需要个伴儿，我刚好又……”话说到一半，卡妙脑子里忽然冒出个想法，冰蓝色的瞳孔慢慢睁大，语焉飘忽，“我刚好孤身一人……血族执政之争历来残酷，长老会虽然一手遮天却不会不考虑几大家族的意愿，想要掌权，必然需要得到其他家族的支持，哪怕只剩一个人！撒加固然代表新生势力，主导变革，也不容小觑，但他仍然需要有人倾尽全族之力追随，而你，米罗，你是他还残存的亲情，他要保证你的安全，又不能将你圈禁在身边，因为你太独立，太需要所谓的自由！阿布罗狄的预言，或许是真的，或许只是个借口，让我坦然接受而不去探究太多，让你顺理成章地回归。所以，米罗，你要什么，你自己真的明白么？”

米罗皱起眉头，一双眼睛盯着卡妙，目光中凝聚着震惊和不解，以及闪烁不定的失望和恼怒，面对卡妙逻辑清晰的质疑，他甚至想要一走了之。但他不能，因为卡妙并没有说错。撒加的打算，米罗早就知道，甚至比他与撒加谈判还早。可这又如何？撒加布了个局，阿布罗狄是帮凶，被席卷进来的人何止血族。他米罗不过是在享受游戏的同时，刚好找到了个伴儿，一个他认为值得倾覆此生的伴侣。他可以无视被利用，可以不在乎成为借口，甚至可以忽略撒加步步为营将所有人锁在死局里，但他无法容忍卡妙的质疑！这关乎身为血族的尊严！尊严，米罗脑子里冒出这个词的时候忍不住自嘲，一个在腐朽中残喘的种族的尊严应该如何描绘或许真的应该感谢人类，发明了这个词。当某些情感无从发泄时，还有这个雍容的形容能让听者理解。

卡妙平静的直视米罗，身形越发挺拔，如同这片密林中的一棵树，历经风雨，断可倒，却不可曲！他沉默等待，一个赞同或者一句反驳。他、米罗、阿布罗狄、修罗、加隆，他们都是撒加的棋子，但他们都有自己的私心，在如此宏大的历史背景下，个体如此渺小，所以他们相互吸引、相互利用，因对方身上某一个特质而容忍更多不同，在纷乱如麻的前途中将有用的部分串联起来，去激发更多的变因，以谋求更深更广的利益或者其他别的什么东西。卡妙佩服撒加，可以称得上运筹帷幄的手段，却也并不能百分百地规划所有。每个细节、每个细小的因素，都是变量，就好，比没人能料到爱情如何开始、如何结束……

“我要的，从来只有你，只有你卡妙·加百列。”米罗严肃而用词规整地开口，好像站在长老会审判席上的执行官，严谨、一丝不苟，表达清晰有力。

这样的米罗让卡妙觉得陌生，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全身戒备。

“告诉我，卡妙。”米罗一步一步走近，逼迫的语气，“你是不是从来就不相信我。”

不是疑问句。

“我……”卡妙下意识后退，源于畏惧强者的本能。而不甘屈服的自尊心，又让卡妙倔强地看着对方，要紧牙关将目光固定在米罗眼底。

“你爱我么？”米罗微眯起来的瞳孔透出危险的光，“你在质疑我，还是质疑自己？”

“……”

似乎并不想给卡妙思考和回答的机会，米罗步步紧逼，“你想要什么？权势、金钱、家人、朋友，还是我？或者，你只想要你自己。还是没有纠缠、没有利用的自由？”

卡妙脚跟踩上突出的树根，背撞上粗壮的树干，米罗抬手捏住他的下巴，将两双眼睛之间的距离缩短到视野中再无其他。空气中除了米罗的气息再嗅不到别的味道。

“卡妙。”米罗冷淡的音色低沉而带着诱惑，“告诉我。你爱我么？”

爱。卡妙下意识就想回答，但又莫名其妙的迟疑了。爱么？爱吧？不确定是哪种，也不确定如何爱，甚至不知道这样的自己是否真的是米罗需要的，以至于连自己的样子和期许都模糊起来。

“说不出来么？”米罗勾起嘴角，指尖用力，“真有趣，你对我振振有词之前，是如何评价你自己的？加百列阁下。”

“……”

“需要我放手还你自由么？”

“不。”

“不？”

“不。”卡妙短促地驳回米罗的话，两次，坚定不移。

“你真让人费解。”米罗如释重负，挑眉等着解释。

卡妙深吸口气，缓缓闭上眼，令夹着米罗气息的空气充满肺叶后再慢慢呼出来，一丝丝的，不易察觉，“你热情得令人畏惧。”

米罗皱起眉，觉得这句评价有些前后矛盾。

“……米罗，加百列一族是冰原的战士，冷冽的冰，经不起烈火。”卡妙闭着眼，双睫微微颤了下，不堪重负地抬手挡住自己的眼睛，这简直令人羞于启齿，“我怕……”

我怕你热情如火燃烧掉我所有的意志。

我怕自己无法达到你想要的完美。

我怕你最终失望离去，带着我全部的冷冽和骄傲。

我怕，你对我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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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写的各种纠结，本来是打算甜甜蜜蜜的，不知怎么写着写着就变味了，大概米罗卡妙的爱情需要更实在的东西？爱与被爱，有时候需要理由，有时候也存在矛盾和彼此不能理解的地方。

卡妙太理智，结果就变成什么事都需要逻辑性和必要的理由，所以他在感情中也有错误，也会伤害米罗，而米罗在卡妙面前的样子其实并不是完整的他。

啊，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总之，希望不是我给写复杂了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