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冰

被我生生拖成年更系列的坑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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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历1544年初，阿布罗迪随修罗返回欧洲，原本已经混乱欧洲政坛越发不稳，由于欧洲列强之间的对抗，英国与法兰西和西班牙在贸易与殖民地上相互竞争，最终整个欧洲开始了长达7年的战争，其影响覆盖了欧洲，北美，中美洲，西非海岸，印度，以及菲律宾。

 

就在欧洲大陆炮火连天的时候，卡妙和米罗沿着贝加尔湖蜿蜒的河床一路向北无声地穿越成片的针叶林。人迹罕至的林间，除了野兽悄无声息地出没，只有鞋子踏在植被上“沙沙”声。

那一日莫名其妙的争执过后，两位血族之间的关系似乎开始变得更为安稳。所有令人不安的因子归于沉寂，尘埃落定般地堆积成稳固的城池和坚强的盾牌。没有人再去迫不及待地证明自己的存在是否能成为影响彼此决定的关键，也没有人再去胡思乱想前因后果，双方就这么默契的认同了一种看似松弛却无比坚韧的关系。仿佛与生俱来的本能，“爱情”这两个字已经变得苍白而肤浅，取而代之的是飘散在空气中、凝聚在血液里的某种……完全无法形容的契合感。

至少到目前为止，米罗是这么认为的，在没找到更好的形容词之前。

当然，米罗也没有无聊到要跟卡妙去讨论该如何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与其去研究人类文艺复兴之后编纂华丽辞藻的能力，不如聊聊欧洲各国不断扩张的野心和撒加到底出了多少力。虽然卡妙对此一直表现的漠不关心，但米罗还是相当笃定，这份谈资其实还蛮能撬开卡妙紧闭的嘴以及那颗精明的脑袋瓜。而且，作为“老不死”的种族，他和卡妙不可能永远躲在林子里散步聊天圈养野兽，总会要出去走走的，到时候再去操心就有点局促了，再说，这边还有个随时随地就会跑来“搅合”的撒加，谁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就走到了那家伙棋盘的关键位置被扔出去干活呢？

说到撒加的棋盘，米罗也是在跟卡妙深入聊过之后才稍微明白了些端倪，冰山一角已经让人有点头疼。

 

“所以，撒加有个种族共存的梦想？”米罗盘腿坐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一脸听笑话似的夸张表情，“我怎么听着那么……”

“天方夜谭？”卡妙往火堆里扔了根木头顺口接道，“我一开始也这么觉得。”

米罗皱眉拢了拢毯子，“说真的，这事不就跟那帮热血青年喊口号似的么？喊来喊去，哪个真的实现了。”

“没实现大部分是因为接班人信念偏差，而且人类寿命几年，血族又是几年，没法比的。”

“你的意思是人类因为活不久，革命理想又太耗时，所以闹着闹着就虎头蛇尾了？”米罗皱皱眉，觉得这个论点挺扯。

“人和人的际遇想法感受毕竟千差万别，要维持共同的信仰并不容易，每个时代的领军人物与其说是领袖不如说是那个时代的信仰，半个神的存在。但人毕竟不是神，盲目追随的结果就是场灾难。”

米罗手肘支到放平的膝盖上掌心撑着下巴歪头看向卡妙，“你觉得撒加能成功？”

卡妙摇摇头，起身走到洞口看着天上的圆月，“不如说，我跟他的想法一致。”

“种族和平共处？”米罗还是觉得这事根本异想天开，“先不说理想，就吸血这一条，本能能因为理想而改变？”

卡妙侧了半个身子扭头看对方，“我不是在努力么？”

米罗噎了下，心说你那个什么实验其实也只是打发时间吧？

“总会成功的。”卡妙耸耸肩，抱臂靠着洞口的岩壁，“走着瞧。”

“好吧，祝你成功！”米罗无话可说，不怎么心诚地送上祝福，随后眯起眼用目光描绘月光镀在卡妙轮廓上的毛茸茸的白晕。

“打个赌吧？”米罗突然开口。

“怎么赌？”

“赌撒加这理想多久实现？”

卡妙有点想皱眉，觉得这根本算不上打赌，但米罗好像挺有兴致，兴致勃勃的游说对方：“来吧来吧，就是个游戏，当然可能谜底要等很久。”

“赌注是什么？”

“输了的必须满足对方一个愿望。”

“米罗，你是不是童话故事看多了。这个没意义。”

“我就是好奇啊，妙妙你先说。五百年内，还是超过五百年。”

有阵子没见过米罗这样，跟没长大的小孩一样，相信一个无聊甚至没法证实的赌约，卡妙抬手揉揉眉骨，敷衍道：“好吧。五百年内。”

“五百年内？行吧，那我就选五百年后。”说着话，米罗从背包里拿出羊皮纸沾着墨水写下赌约和赌注，然后签好名递给卡妙，“签字。”

“……”盯着火堆边盘腿坐着伸长手臂举着羊皮纸和笔的米罗，卡妙歪了下头，感觉这个姿势有点像在撒娇求关注的小朋友，于是笑了下走过去，在“Milo Andrew”旁边认真写下“Camus Gabriel”。

米罗满意拿回那张羊皮纸，端详片刻才卷起来收好。

“好了。”拍拍背包，米罗抬头看向对面同样席地而坐的人，“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认同撒加的？”

卡妙微微挑眉，今天的米罗似乎格外喜欢刨根问底讨论有些空泛的东西，略微回忆一下，卡妙低声开口：“加入吸血鬼卫士之后吧。”

“我记得你是在撒加进入长老会之后才加入的吧？”米罗敲敲额角，“十五世纪，昏暗愚昧的年代。”

“嗯。人类才刚刚开始质疑教会，关注科学的年代，炼金术衰落，巫术盛行，女巫的诅咒被以讹传讹。也是那个时候，血族的秘密开始暴露在天光之下，令人心生恐惧和厌恶。”意识到米罗是在诱导自己说一些往事，卡妙垂眸抿了下嘴，小小的一个弧度，“你知道加百列一族的成年男子最终都会进入吸血鬼卫士的行列，不问缘由，做长老会的屠刀。大部分人最后会麻木到失去思考的能力，不去想这个人为什么会被追杀。我还记得当初加入卫队的誓言，初衷神圣而严肃，可惜结果肮脏而丑陋。”

 

‘我以血之名义起誓，忠于职守，行于暗夜，护我族类长世久安。’

当年的誓言枷锁一般，禁锢着灵魂。卡妙至今还能回忆起当时自己跪在圣坛前，庄严地念出这段话时，内心是如何的虔诚与坚定，就像每一个被委以重任的青年，觉得信念高于一切，能筑起坚固的铠甲，让自己无坚不摧！那是一段纯粹的岁月，坚信自己的正确，毫不动摇，剑光凌厉，诵读判决的嗓音都透着威严和不可一世。直到，很多年后的某一天，一道指令抛下圣坛，目标是卡妙同队的友人，理由蹩脚而荒唐。怀疑的种子开始萌发，不可抑制地将命运的轨迹生硬转向……

 

“然后你就遇到撒加了？”

“应该说是撒加找到了我吧？从我成为血族那天开始，或者更早……”卡妙盯着跳跃的火光笑了笑，挺浅淡的，“撒加这人，很少做没用的事。”

米罗有点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知道什么？”卡妙反问，“知道撒加让阿布罗迪来试探我？”米罗抿了抿嘴没说话，卡妙也没等他，继续开口，“挺早就知道，而且撒加也没刻意瞒我。再说我那会儿跟着他，也见过阿布罗迪用这种方式去探查别人，谁有用，谁没用，谁忠心，谁伪善……”

“不生气？”

卡妙摇头：“各取所需。他需要加百列家族的支持来掌控长老会，我需要他这种想法的刺激来保持自我。”

“你这人真是……”米罗彻底无奈，连脾气都没了，“你是不是都不知道什么叫对你有害。”

“或许？”卡妙自嘲地耸耸肩，“我没觉得那么严重。”

“算了，跟你聊这个就是对牛弹琴。”米罗一脸恨铁不成钢，“等哪天撒加把你卖了我再去赎回来好了。”

卡妙愣了下，扭头笑出声：“那我就指望你了？”

米罗冷哼：“你还能指望谁？”

“……也没别人了。”

听出一股子落寞，米罗愣了下就反应过来，差点没咬舌头，“有我还不够？”

卡妙怔然，跟着一笑：“够了。”

“就是嘛~”米罗往卡妙身边凑了凑，两个人并排，“虽然撒加老白使唤你，不过把你救回来这事，我还得谢谢他，要不这会儿都不知道你在哪混呢。”

看着凑到身边的米罗，卡妙伸手揉揉对方毛躁的卷发：“嗯，我也这么觉得。很高兴能认识你。”

世界那么大，到底是被什么牵引着走到米罗眼前的？这个问题想起来有些矫情，但卡妙真的在那些独自行走的岁月里认真分析过。

为什么出生？

为什么在17岁前认识米罗？

为什么最终搭上撒加这条线？

为什么会跟米罗彼此介入？

为什么现在坐在自己身边的人是米罗？

这些看起来就像自己跟自己较劲儿的问题，每次都悬而未决的指向更深层次的纠葛，丝线似的缠绕着，解不开，但每次无缘无故突然想起来，又觉得那么不可思议，说命运也好，巧合也好，总之是这么默认了，接受了，不逃避也不怀疑。

 

阿布罗迪说，卡妙你太聪明，看的太透，可你又是那么疏于改变。

撒加说，卡妙，你应该忠于自己的心，不是长老会、也不是我。

 

所以，此刻，跟米罗肩并肩，说着久不提起的往事的卡妙，是忠于自己、掌握自己、又那么依赖着米罗的、强大又卑微的平凡血族。

所以，撒加·安德鲁之于卡妙·加百列的意义，便是历时三百年的洗礼，将一个脆弱天真的灵魂淬炼成坚韧成熟的血族。

那么，在自己之后，下一个是否就轮到了米罗呢？卡妙浅笑着凝视眼前的家伙，竟也有了一丝期待和一丝惆怅，喜欢现在的米罗，也憧憬那个还未觉醒的米罗，真正配得上安德鲁姓氏的那个米罗！